蓐收离宫后，昭月将皓翎与西炎、辰荣的疆域图在案上铺开，指尖沿着边境线反复摩挲，定下主意，唤来侍女。

昭月想起了一些事，她找到理由去常曦部了。

皓翎昭月“孤要去见父王。”

昭月对着铜镜系上玉带，声音带着些沙哑，却异常坚定。

皓翎昭月“顺带将去岁进贡的那盒凝香花膏带上，外祖父近来旧伤复发，这药膏或许能缓减痛楚。”

立政殿内，朱笔划过奏疏的沙沙声，是殿内唯一的声响，直到近侍引着昭月入内的脚步声打破沉寂。

昭月垂眸行礼，仪态无懈可击。

少昊并未立刻抬头，目光仍锁在淮水渡口的防务图上。

直到她走到殿中，他才搁下笔，深邃的眼眸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一瞬。

皓翎昭月“儿臣参见父王。”

皓翎少昊“起来吧。”

少昊开口，声音低沉。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个紫檀木浮雕云纹的锦盒上。

皓翎少昊“这是……？”

昭月将锦盒轻置案前，动作恭敬。

皓翎昭月“儿臣听闻外祖父旧伤复发，椎骨剧痛夜不能寐，心中难安。”

皓翎昭月“女儿想去探望外祖父。凝香花膏是疗伤圣品，活血生肌、通络镇痛有奇效，或能缓解外祖父痛楚。”

少昊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。凝香花膏。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波澜。

皓翎少昊“凝香花膏……确是圣品，难得你如此惦念常曦老族长。常曦老族长见着你，心中宽慰，便是最好的良药。”

话锋随即不着痕迹地一转，将一份加急奏报推至案前：

皓翎少昊“既来了，便看看这个。说说你的想法。”

昭月心头微凛，这一幕与前世记忆重叠。她依言上前，目光扫过疆域图——西炎于苍梧之野增兵三万，辰荣在淮水西岸囤积粮草……一切布局，与前世分毫不差！袖中指尖微微蜷缩，再抬眼时，眸中只剩冷静。

皓翎昭月“父王明鉴。儿臣浅见，西炎与辰荣此番联姻，薄如蝉翼。西炎求稳，为消化新夺城池；辰荣求和，为平息内斗换取时间。两家毫无信任，这平静……长不了。”

少昊凝视着她，试图从那平静的面容下看出更多。这过于精准的分析，是因敏锐，还是因常曦部在她耳边说了什么？

他未置可否，执起朱笔，在辰荣境内的粮草标注上重重一圈：

皓翎少昊“你看得很准。既然如此，你去常曦部，便替朕……多看，多听。”

皓翎昭月“儿臣遵旨。”

昭月敛衽行礼，姿态恭顺。她知道，父王允了，但这“多看多听”四个字，本身就是一道枷锁，一次试探。

她端起那承载着“纯孝”之名的锦盒，躬身退出。锦盒不重，却仿佛有千钧之力，压在她的手腕上，也压在她的心上。

退出立政殿，微风吹来了五神山特有的梅花香，昭月深吸一口气，大步离去。

殿内，少昊独自坐在御案之后，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凉的玉质笔杆。女儿的分析一针见血，这很好。但这份过于早熟的敏锐，到底是因丧母之痛后的骤然成长，还是……常曦部在她耳边说了什么？他想起昭月刚进入殿中，那双看向自己，带着一瞬间茫然与深刻痛楚的眼睛，只以为是病中脆弱，细想，那情绪复杂得令他心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