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烬说：“最好同时行动，你负责迷园这边，让你信任的人去救蓝云。只要你能帮我解决监控室的人，我就能逃出去。”

秦北聿听他这么说，知道他是有把握的，“好，按你说的做。”

离开云烬的房间，秦北聿联系了李追，李追非常乐意去救蓝云，甚至还准备了不少的营救工具。

电话里，秦北聿说：“我会在别墅外面安排人接应你，但是你离开的时候记得拿东西挡住蓝云的鱼尾，别被其他人发现了。”

李追说：“没问题，我办事你就放心吧。”

秦北聿说：“行动时间是15号，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后。”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15号是迷园每个月闭园的时间，这天迷园不会接待其他客人，但是傅寒很可能会回别墅，所以秦北聿打算让秦子晋以谈业务为由拖住傅寒的脚步。

回到秦家，秦子晋还没下班，八点多的时候秦北聿才看到他回来了。

秦子晋有些奇怪怎么秦北聿没有回房间，而是在客厅。

他走到沙发旁坐下，“有什么事想和我说？”

秦北聿也不拐弯抹角了，“我想让你在15号请傅寒吃顿晚饭。”

“傅寒？”秦子晋眉头皱起，“他让你来游说我的？”

秦北聿说得很含糊，“我知道你不太看得上他，但是和他吃饭聊一聊，也没什么坏处。”

秦子晋眼神有些狐疑，但最终他还是点头道：“可以，你让他安排个地方。”

这头，秦北聿让秦子晋答应了吃饭，另一头，他找到了傅寒，说已经帮傅寒牵线搭桥可以见到秦子晋。

傅寒听说秦子晋愿意见他，立马笑了起来。

“二少爷，之前我拜托过你几次，这次怎么愿意帮我这个忙了？不过还真得谢谢你，不然我可见不到秦总。”

秦北聿勾唇笑了笑，“我是觉得迷园是很值得投资的，只不过我哥对这里有太多偏见，如果你们这次谈的拢，能够合作，那我不也可以随时进出这里了吗？”

傅寒一副了然的样子，“二少爷帮我这么大一个忙，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，如果秦总真的愿意和迷园合作，以后二少爷就是迷园的一份子，我们之间就不谈钱了。今晚二少爷可以待在云烬的房间里。”

走到办公室的红酒柜旁边，傅寒还开了一瓶红酒，倒了一杯之后递给了秦北聿。

“这是国外空运回来的红酒，应该能入二少爷法眼。”

接过红酒杯，秦北聿和傅寒碰了碰杯，喝了一口红酒，“味道不错。”

秦北聿把酒杯放在了桌上，“对了，我有点好奇在迷园究竟有多少只鲛人？”

傅寒微微一笑，“能够接待客人的现在只有八只，以前最多的时候有十二只。不过有两只生病死了，还有两只之前因为冒犯了客人，被我关了起来。”

“生病？”秦北聿问：“鲛人还会生病？”

傅寒说：“当然了，他们说到底也只是生物，又不是神。鲛人远离故乡太久，会心情抑郁，进而做出一些刻板行为，比如围着水缸转圈。有的抑郁久了鳞片会变得黯淡无光，最终脱落。现在剩下的鲛人里面，只有云烬的鳞片是最好看的，这也和他们各自的性格有关，像云烬的话……我想他心里倒不抑郁，只想杀了我。”

秦北聿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傅寒眼里没有半点的同情或者愧疚，语气平静到近乎冰冷。

在傅寒的眼里，鲛人就和动物差不多，囚禁鲛人，就跟养鸡鸭鹅鱼一样。

怪不得之前他看到蓝云的尾巴鳞片暗淡还少了几片，应该就是长期被囚禁，所以抑郁了。

秦北聿说：“云烬是有些不同，你当初是怎么抓到他的？”

傅寒喝了一口红酒，“我手底下有一批专业的鲛人猎手，之前迷园死了一只鲛人，需要替补，我和猎手在海上寻找了很久，遇到了重伤的云烬，这才把他带了回来。你知道化尾吗？”

秦北聿摇了摇头，“不知道。”

“化尾就是指鲛人能变出双腿，我遇到云烬的时候他还没有化尾，不然我也抓不住他，鲛人化尾之后的力量是很强的。”

秦北聿问：“那这些年迷园的鲛人，一只化尾的也没有？”

“有啊，”傅寒轻笑了一声，眼神里透着冷漠。

秦北聿说：“怎么我没见到过？”

傅寒抬眼看着秦北聿，“二少爷对他们的好奇心倒是很多。”

秦北聿目光坦然地看着他，“这不是人之常情吗？对鲛人这种生物，谁都会好奇。”

“也是，”傅寒说：“只不过我的处理方式有些残忍，怕吓到二少爷。这些年迷园有过两只化尾的鲛人，鲛人化尾之前鳞片会全部脱落，然后长出新鳞片，我提前察觉之后，在那两条鲛人掉鳞片的时候就把他们的尾巴剁了。”

秦北聿呼吸一滞，“剁了？”

鲛人不是鱼，他们和人类一样会思考有感情，剁了他们的尾巴和剁掉人的腿差不多，而傅寒说剁鲛人尾巴的表情和语气，却像是在说剁了一条鱼一样。

傅寒说：“鲛人最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嗓子，尾巴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处，剁了也就剁了，只不过我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尾巴那么重要，那两只被剁了尾巴的鲛人，没多久就自杀了。”

秦北聿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，稳住了自己的情绪。

“其实我一直在研究，怎么样才能控制住化尾的鲛人。我找到的迷药对化尾的鲛人没什么约束力，总不能鲛人一化尾我就把他们尾巴剁了，一直这样循环，哪里来那么多的替补，你说是吧，二少爷。”

秦北聿顺着他的话问：“所以傅总是想？”

傅寒说：“我想和秦总合作，成立一个远洋捕捞公司，实际就是寻找鲛人，一边找鲛人，一边寻找可以克制化尾鲛人的东西。而且我听说秦总手底下有一支很厉害的医疗团队，我想他们也可以帮助我研发药物，控制鲛人。”

以秦北聿对秦子晋的了解，他是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的。

不过为了和傅寒维持表面关系，秦北聿淡淡道：“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太懂，你到时候和他聊。”

傅寒看了一下时间，“也不早了，二少爷可以去云烬的房间休息了，我让人给你们送点新研制的香薰，保证二少爷可以做一场美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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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，没等秦北聿敲玻璃，云烬就游了过来，“你不是昨天刚来了？”

秦北聿说：“我说服了我哥和傅寒在十五号见面，这样就可以把傅寒给引开。今天我来是告诉傅寒我哥答应和他见面的事，他让我免费在你这儿待一夜。”

秉持着不来白不来的原则，秦北聿来了。

他盯着云烬的金色尾巴看了看，忽然发现云烬尾巴末尾好像少了两片鳞片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。

见秦北聿一直盯着自己的尾巴，云烬嗓音里暗含警告，“你看什么？”

秦北聿问：“你尾巴上怎么少了两片鳞片？”

云烬低头一看，眼里闪过一抹惊疑。

“你是不是要化尾了？”秦北聿问。

云烬问：“你怎么知道化尾的事，傅寒连这个都告诉你了？”

秦北聿说：“他不止告诉我鲛人化尾会掉鳞片，还跟我说他以前处理过两只快化尾的鲛人，为了阻止鲛人化尾，他把他们的尾巴砍了。”

云烬眼里一抹恨意一掠而过，那两只化尾鲛人尾巴被砍的时候，他也在。

为了震慑他们，傅寒把其他鲛人都带到了迷园顶层的黑屋子里观刑。

以往鲛人如果犯了什么错，也会被带到黑屋子，由里面的“行刑者”进行惩罚。

云烬说：“每天迷园的人都会检查我们的尾巴，你想个办法帮我遮掩，至少在15号之前，不能被傅寒知道我要化尾了。”

秦北聿想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我去买胶水，你把鳞片给黏上？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伤到你的皮肤。”

听到秦北聿关心自己，云烬表情有些不自然，“伤到了又怎么样？”

秦北聿没察觉到他语气里面的别扭，“现在也没办法，只能先给你黏上，等你出去了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帮你看一看。你先找一下你的鳞片掉哪里了，我借着买夜宵的由头出去买胶水。”

出了房间，工作人员立刻问：“秦少爷，是有什么需要吗？”

秦北聿说：“我出去买夜宵，很快就回来。”

工作人员说：“迷园什么都有，您想吃什么？”

秦北聿说：“云烬想吃海鱼干，迷园也有？”

“海鱼制成的鱼干迷园没有，”工作人员垂下头让开了路，心道这秦家二少对云烬还挺上心。

秦北聿出了迷园，开车回了一趟家里，拿了海鱼干还有胶水。

重新回到迷园，他去了一趟监控室，监控室的主任看到他之后，立刻问：“秦少爷，您有什么事吗？”

秦北聿说：“今晚我要在迷园留宿，你把云烬房间的监控关了。”

主任一脸为难，“秦少爷，您是知道的，傅总千叮咛万嘱咐，不管什么时候监控都不能关，要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向，尤其是云烬。”

秦北聿朝着他走近了几步，眼神中带着上位者的冷漠，“你们傅总正在和秦家谈合作，得罪了我合作失败，你觉得你可以担起这个责任？”

主任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，“傅总半小时前开车回去了，要不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，您稍等？”

秦北聿微微颔首，主任立刻拨通了傅寒的电话。

“傅总，秦少爷想要让我们今晚关闭云烬房间里的监控，您看这事怎么处理？”

主任低头哈腰地回应了几句之后，把手机递给了秦北聿。

接过手机，秦北聿听到傅寒问：“怎么了秦少爷，之前留宿都没关监控，怎么今天非得提这个要求？”

秦北聿语气淡淡：“我想做一些私密的事，不想被监控拍到。”

傅寒那边沉默了几秒，而监控室这边的空气也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
几个管理监控的员工偷偷瞄着秦北聿，一副被雷到的样子。

秦北聿依旧八风不动，就当没看到别人的目光，等着傅寒开口。

半晌之后，傅寒轻笑了一声，“好，既然秦少爷有这个要求，那我就满足你。把电话给小罗。”

秦北聿把手机还给了主任小罗。

很快，主任挂断了电话，对秦北聿说：“傅总答应了关闭监控，但是我们会增加更多的安保守在门口，而且每个人身上都会配备麻醉枪，希望秦总不要像上次那样离云烬太近了。”

秦北聿点了一下头，“可以。”

亲眼看着监控室的人关闭了监控，秦北聿才离开了。

——

傅家的别墅里，地下室阴暗无比，只有一扇小窗能够透点光进来。

傅寒挂断了电话，他抬眼看向了玻璃缸里的蓝云。

“你说是不是挺有意思，还有人和我一样对人不感兴趣，反而喜欢鲛人。”

蓝云充耳不闻，眼神也没有什么波动。

傅寒轻笑一声，“你就不好奇哪个鲛人那么倒霉被秦家少爷看上了？”

见蓝云真的没有兴趣，傅寒唇边笑意收敛，“是云烬，你和他不是还挺熟的吗？”

蓝云冷冰冰地看着他，“作孽太多，迟早有一天会反噬到你身上。”

傅寒说：“这些年，我一点一点往上爬，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。作孽？如果作孽可以得到想要的，我想所有人都会选择作孽。蓝云，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，我就放了你弟弟，我们一起管理迷园不好吗？”

蓝云说：“别做梦了，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认识了你。”

傅寒盯着他久久没有说话，“可是我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你。”

如果不是遇到蓝云，他早就死了，更不会找到投资人，拥有今天。

刚开始的时候，是蓝云给了傅寒很多珍珠，傅寒转卖之后才有了第一桶金。后来傅寒知道了鲛人的歌声可以治愈伤痛，于是动了捕捉鲛人的心思。

他瞒着蓝云带人抓鲛人，事情瞒不住了，才把蓝云也一起给囚禁了。

可在最初的时候，他想的是赚钱之后好好报答蓝云，和他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。

只不过随着钱越赚越多，他好像再也没办法割舍下自己拥有的一切。